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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 夜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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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 夜談

然而很快她又回了神, 問:“可如此一來,回盛都的時間恐怕會更晚了吧?聖上那裏許會問起。”

“沒關系,聖上知道我一向如此, ”周從嘉渾不在意,“晚就晚了,待到春暖花開的時候回去更好。”

崔幼瀾眨了眨眼, 沒有再說話。

周從嘉已經把一切都打算好了,她原該安心的, 就這樣跟著他到處玩玩樂樂的, 其實沒什麽不好,是她從前困於一地求都求不來的。

但是……

崔幼瀾心下微微嘆氣, 她之前還想著從別院回盛都還方便一些, 她總是記掛著宮裏的崔清月的, 怕她萬一出什麽事, 可眼下她人都被周從嘉帶到這裏,還要再住上一陣子, 甚至有可能到春天再回去,那就根本不能看顧崔清月了。

雖然崔清月根本用不著她看顧。

周從嘉的動作很快, 說走就要走, 即刻便去與柳家的幾位長輩辭了行。

他面上雖然沒有表現出來, 但柳家也知道大抵是那件事已經惹惱了他,他才急著要離開,但話已經出口, 覆水難收,再後悔也來不及了, 反倒是偷雞不成蝕把米,不僅人沒塞給周從嘉, 還失了讓周從嘉在柳家多住一陣子的機會,只得怏怏地為周從嘉他們送行。

柳家老夫人自然是要攔周從嘉的,誰知周從嘉雖然一向很是孝敬她,但今日卻說什麽都不肯再留下,即便是柳家老夫人派了人來攔了他幾回,周從嘉還是絲毫不心軟,更不多看劉佳老夫人特意叫來他面前的荔娘一眼,帶著崔幼瀾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
時間一晃便到了年下。

中途崔幼瀾也問過周從嘉好幾回什麽時候回去,但周從嘉依舊是以那日的話來回答崔幼瀾,崔幼瀾也知道天寒地凍的確實不適合趕路,後來也漸漸地不再問了。

既是在外面,這年節也就過得簡單許多。

盛都的京郊別院本就比昭王府要少上許多人,如今從別院裏挪出來,到了這偏遠城鎮的宅邸之中,那麽人就更少了,除了貼身伺候的幾個仆婢,便只有素日常跟著周從嘉的四五隨從,以及幾個粗使的雜役和家丁罷了。

人一少事情就少,又遠離了盛都,如此日子倒也平靜清凈。

除夕這日,崔幼瀾命人置辦了幾桌酒菜,等一入夜,便也讓零星那幾個下人不用再伺候服侍,也不用再守著在盛都時的規矩,自己都各自下去吃酒松快去了。

她在自個兒院中的正堂內也置了一桌,又吩咐人去叫了周從嘉一聲,周從嘉果真聞訊而來,二人便一同坐下吃菜吃酒。

周從嘉從來不嗜好喝酒,但今日是過年,便也時不時喝完之後便很快續上。

酒過三巡,崔幼瀾自然便問他:“我們什麽時候回去?

周從嘉也知道她其實一直惦念著回盛都去這件事,其實倒也不是多想回去,只不過是放心不下身處深宮之中的崔清月。

他假做不知,卻反問:“這裏不好嗎?

“不是不好,”崔幼瀾頓了頓,繼續與他說下去道,“出來這麽久,我連家裏的消息都不知道。”

崔家的人只道她是跟周從嘉一塊兒去了別院,卻並不知她又和周從嘉轉來了這裏,她當時以為很快就會回來,也並沒有想到要去給家裏報個信,眼下到了年節,節禮什麽的倒還罷了,恐怕書信都是送到別院去的。

周從嘉聽完後笑了:“他們難道怕我把你拐走賣了嗎?臨走前我已經吩咐過他們,若我們不能按時回去,便按著份例往各家送過年的節禮。”

“你倒是想得比我還周到。”崔幼瀾打趣了一句。

但她臉上的笑意卻仍是淺淺的。

“你不高興嗎?”周從嘉看著她忽然問道。

崔幼瀾不防被他大喇喇問出來,面皮便是微微一紅,而後又張了張嘴,說道:“也不是。”

周從嘉聽了她剪簡短的話語若有所思,半晌後道:“你是第一年嫁人,又無法回去,倘或是想家的。”

崔幼瀾扁了扁嘴,忽然又想起前事,一時又感慨那時不說旁人不關心她,便是連她自己都晃晃亂亂的,哪裏還能想什麽家。

放到如今,家早已是不想了的。

她只好嘆了一口氣道:“好吧,既然你已經都安排好了,那也不用我操心什麽了,我樂得在這裏待到天氣熱了再走。”

“崔家既收到節禮,便只當你在別院過得好好的,”周從嘉認真說道,“你的父母家人能安心,你自然也就能安心了。”

這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,崔幼瀾點了點頭。

她見周從嘉杯中已空,便為他斟了一杯酒,最終又忍不住道:“多日不見我姐姐,也不知她好不好。”

周從嘉沒有正面回答崔幼瀾的話,只是笑道:“等到明年夏初,聖上和娘娘就會有小皇子了。”

他不說還好,說起這個將來的小皇子,崔幼瀾愁緒更深,卻不便表現出來,於是只好低頭夾了菜吃起來。

她忽然的不說話,周從嘉自然也看出來了幾分,他問:“你是不是心裏有什麽事瞞著我?”

“沒什麽,都是以後的事,我杞人憂天罷了。”崔幼瀾很快便否定,她心裏像是灼燒著一把火,卻不知該怎麽解決,幸好杯中酒水漸冷,她便一口吞沒下去,也算是稍稍平息了些許。

周從嘉一向是又有眼力見又有分寸的,然而他今日卻不知怎的,正當崔幼瀾以為他不會繼續問下去的時候,卻聽他又說道:“你如此擔心宮裏的另一位崔娘娘,是不是發現了什麽事?”

崔幼瀾沒來由的心裏狠狠一跳,擡頭朝他看去:“你說什麽?”

她探尋地看著周從嘉,但很快她自己又回過味來,說道:“我去歲在宮中被人所害,宮裏自然是有事的,殿下也知道,又為何這麽問?”

周從嘉正握著筷子的手不著痕跡地一頓,卻不讓崔幼瀾看出來,淡聲說道:“我隨口問問罷了,你不必當真。”

崔幼瀾一時之間沒有說話,許久後道:“是殿下有事瞞著我罷?”

“沒有,”周從嘉一口否決,“你多心了。”

崔幼瀾只覺得抓住了什麽,又切切叫他一聲:“殿下!”

周從嘉嘆氣:“真的沒有什麽。”

“那殿下為何……”崔幼瀾咬了咬嘴唇,“去別院也就罷了,是殿下身子不好,冬日裏需要溫泉來養身,可去了別院之後,又為何來這裏,然後逗留許久,要至春日才回去?殿下難道是要可以避開盛都?”

周從嘉失笑:“你真的多心了,七娘。”

周從嘉與崔幼瀾二人之間一直保持了距離,他也甚少叫她七娘,似乎這個稱呼太過於親昵,此刻一出口,崔幼瀾便像是被什麽東西塞住了嘴,也無法再盤問出什麽了。

於是周從嘉便繼續說道:“我只是覺得我們之間太過於生疏,有什麽便還是問出來的好,若是隔閡多了,只怕越來越不能相處。”

崔幼瀾垂下眼眸,聽了周從嘉的話之後,她很是認真地默默想了一陣,而後才輕輕吐出一口氣,道:“既是如此就好,我也覺得,若我們還要繼續過下去的話,還是直截了當地問出來更好,免得互相猜疑。”

周從嘉也跟著點頭:“我早已無父無母,至於其他親眷,你也看見了,除了那些宗室,就是柳家這幾人,柳家離得遠,也不會有什麽事,即便有事也早早解決了,所以我這裏事少,不會有什麽事能叫你去猜來猜去的。再說宮裏的事,我既娶了你,你我便是一體,萬不會故意瞞著你,總是二人一同去面對的好。”

被周從嘉這麽一繞,崔幼瀾的疑心便慢慢消散了,聽了他的話又無端生出幾分慚愧,仿佛自己方才是真的對他有所懷疑。

其實周從嘉一個宗室,他又能知道什麽呢?

崔幼瀾在心裏笑了一下,便撇開方才的事不提了。

二人一直飲至深夜,直到都有了醉酒之意,才算是結束了除夕守歲,各自回房睡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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